《流水忆长情》第一部分《孤儿院篇》正式完结,接下来就是重头戏第二部分《精灵篇》!
《孤儿院篇》的结局不代表本作最终结局哦,但确实是本作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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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拉维亚嬷嬷微笑地招呼缪尔赛思过来,拉塞尔看见也跟了上来。接着,拉维亚嬷嬷一脸慈祥地对缪尔赛思说:“缪尔赛思呀,院长今天说城里有一对贵族夫妇没有孩子,想要领养你。他们也会治好你的病,你很快就可以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了。”
“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一直是缪尔赛思希望的事情,她不想因为不能接触源石的关系被大家孤立,获得额外的牢笼一般的保护。缪尔赛思还未回答,拉塞尔向前一步,伸手将她挡在身后,义正词严地说:“不,院长是要把缪缪卖给坏人!院长也是坏人!”
拉塞尔的举动着实让拉维亚嬷嬷惊讶,她实在是经手过很多次领养事宜,那些父母她都见过,也有合法的手续证件。她是绝对不接受拿这帮可怜的孩子做买卖的事情的,也不相信这所孤儿院背地里有这样的勾当,一定要问个清楚才行。
“拉塞尔,你老实说,你怎么说缪尔赛思是要被卖掉呢?”拉维亚嬷嬷问。
“我......我听见了!我听见院长和他们说要八十万卖掉缪尔赛思!”
拉维亚嬷嬷听见院长俩字的时候,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是真的不相信库里奇院长会做这样的事情,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德高望重的爵士一直致力于儿童的成长和保护,是断然不会拿儿童作这类天杀的勾当的。她咽了咽口水,字斟句酌地问:“拉塞尔,你确定吗!你确定你有证据指证库里奇院长做人口买卖的交易吗?这个事情对孤儿院很重要,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米凯尔老师看出这边气氛的异常,放下手里的工作也赶忙凑了过来。
拉塞尔见米凯尔老师来了,又强调了一次刚才的话:“我......我就是觉得院长是要把缪尔赛思卖给坏人!我没听清,但我感觉得到!”
拉维亚嬷嬷和米凯尔老师面面相觑,接着,米凯尔老师说:“我们先不说领养缪尔赛思的事情是真是假,我们得先问问缪尔赛思的意见对不对。缪缪,你想被领养吗?”
缪尔赛思抱着怀里的娃娃,眼睛里闪烁着犹疑的光,少顷才开口说:“我,我想和拉塞尔哥哥在一起。留在这里,和大家在一起。”
“既然缪尔赛思不想走,那我们也不会强求的,这边我会联系院长的。”拉维亚嬷嬷温柔地抚摸着缪尔赛思的小脑袋说,“去洗漱吧,孩子们,你们该去睡觉了!”
拉维亚嬷嬷打算回自己房间给库里奇院长打个电话,就说缪尔赛思不想走,这次领养就算了。她的房间离院长办公室不远,想起拉塞尔惊惶生气的神情,拉维亚嬷嬷想偷偷进院长办公室里找找看,是不是真的会有库里奇暗地从事人口交易的证据。
拉维亚嬷嬷用备份钥匙“咔哒”一声拧开院长办公室的门,环顾一圈没人看见,便溜了进去。月光从窗外洒在目光尽头的办公桌上,上面整齐地堆叠着各样的文件,拉维亚嬷嬷没有翻找,她觉得这样偷摸潜入别人的办公室,令她感到良心难挨,匆匆环顾了一圈,便锁好门离开了。
“是院长先生吗?我是拉维亚,拉维亚·福斯”
“哦,拉维亚嬷嬷,您这么晚找我,孤儿院发生什么了吗?”
“是这样的院长先生,缪尔赛思本人不想被领养,这次的领养事宜看看对方愿不愿意领养别的孩子吧。”
“唉?缪尔赛思自己不愿意吗?这可是治疗她源石敏感体质的好机会呢。”
“是啊,不过本人不同意的话,我们也不能强迫呀。”
“没关系的,或许让领养夫妇多和缪尔赛思接触接触,培养一下感情,她就会愿意被领养了。小孩子一般都怕生,没什么。”
“恩,这样也好,这段时间,领养夫妇都可以来孤儿院陪陪缪尔赛思,她自己也比较孤单。”
“好嘞,真是麻烦您了,拉维亚嬷嬷。”
“院长先生这哪里的话,不麻烦,为了这些孩子的未来,不麻烦。”
库里奇爵士挂了电话,点了支烟咬着,对斜对过坐着的男人说:“兰考公子,孤儿院那边,小姑娘不想离开,您花点时间,找对夫妇去孤儿院和她培养培养感情吧。之后带走就行。”
兰考脸色有些难看,他往椅背上一靠,满不在乎地说:“库里奇爵士,我那边挺着急的,咱还犯得着和小孩子培养感情吗?咱就老方法,明天找对夫妇去见见她,然后以带她去城里参加晚会的理由,接出来带走。”
“也行。”库里奇爵士吞吐着烟圈,走到悬在窗前的鸟笼旁一边逗鹦鹉,一边说,“兰考公子,坎特尔那边把钱给你了吗?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以前和您父亲兰考公爵合作得一直不错,多少也听过你嗜赌如命的荒唐事,坎特尔那边的钱我要是见不到,这精灵族的姑娘你可别想带走。”
“库里奇爵士,我承认好赌,但这跟您合作的事情我可不敢马虎,我那父亲把家业交给我,要是毁在我手里,那我都没法在兰考家待下去了,死也进不了家族的墓地。您放心,坎特尔那边的钱,一分都不会少,明天早上十点,准时到您账上。”
“好,兰考公子,只要明天白天钱到账,晚上您就可以带那姑娘走。不过我可不希望听到,你狸猫换太子,卖给坎特尔先生假货的消息。”库里奇意味深长地看了兰考一眼,这一眼让兰考吓出一身冷汗,他确实想过独自留下那精灵族姑娘。
兰考心里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脸上倒是故作镇静,一再表示绝对会顺利完成交易。
圣诞节前的夜晚很冷,稀薄的云像东抹西抹的丝缎挂在天上,拉塞尔一个人坐在院中的秋千上看月亮。月亮和拉塞尔的心事一样,有时候圆,有时缺,有时大如银盘,有时又消失不见。今天这弯月牙把拉塞尔的心事实实在在地盛起,随后慢慢地晃动起来。
“你不睡觉吗,拉塞尔哥哥?”
拉塞尔伸直了腿脚把秋千停下,跳下来跑到缪尔赛思面前蹲下切切说:“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快回去,外面冷。”说着他就拉着缪尔赛思往回走。
缪尔赛思跟在拉塞尔后面,手里的娃娃脸朝地被拖行一路直到卧室。
“缪缪的脸脏了。”缪尔赛思抱起娃娃说。
“它也叫缪缪吗?”拉塞尔还不知道这个娃娃也有名字。
缪尔赛思点点头:“对,她也叫缪缪,我是大缪缪,她是小缪缪,是妹妹。”
“去睡吧,我帮你给缪缪洗脸。”拉塞尔将娃娃拿走搁到一边,又帮缪尔赛思盖好被子,接着他瞧见时钟刚过十二点,对缪尔赛思说:“生日快乐,缪缪,晚安。”
“晚安,拉塞尔哥哥。”
拉塞尔一边洗娃娃,一边考虑他要怎么带缪尔赛思离开这里。如果库里奇院长取消这次领养,他和缪尔赛思还会继续在这里生活,不过他真的会取消吗?拉塞尔压根不相信那是领养,他确信那就是一场针对缪尔赛思的买卖,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确信是这样,他甚至确定,如果库里奇院长不能顺利完成对缪尔赛思所谓的领养,一定会采取别的手段。
傍晚时分,拉塞尔眼中属于库里奇的手段出现了。孤儿院门外停了一辆黑色豪车,下来一对衣着华丽的夫妇,和拉维亚嬷嬷说是要领养缪尔赛思的人,并且出示了相关的手续。
“不知院长先生和二位说了没有,缪尔赛思并不想被领养。至少目前是这样。”拉维亚嬷嬷将手续放在一旁说。
戴着蕾丝礼帽的女人微笑说:“我们听库里奇爵士说了,只是我丈夫和我一直想有个孩子,但我们没有办法,所以想着既然不能领养的话,那就让我们看看那孩子吧,想带她去吃个饭,顺便见一下约克医生,他是专门治疗源石过敏症的。”
男人点点头,补充说:“嬷嬷,或许那个孩子怕生,不愿意让我们领养,但是我们可以这样每天来看她,培养一下感情,如果她倒是改变主意也未尝不可。您也看见诊断证明了,我和我爱人是没法有孩子了。上一个还夭折了。”
“唔呜呜呜.......对不起亲爱的。”女人靠在男人肩膀上呜咽起来。
“不怪你,是我没照顾好你。”男人紧握着女人的手安慰道。
拉维亚嬷嬷见这二人确实苦情,心里不忍,手里的手续、病历也都是真的,便说:“好吧,那你们今晚十点前一定要将缪尔赛思送回来,不然我可会报警的。”
“谢谢您,太感谢您了。”男人双手握住嬷嬷的手不住地感激。
“拉塞尔?去把缪尔赛思叫出来,让米凯尔老师帮她看看仪容仪表.......拉塞尔?拉塞尔?诶,这孩子又去哪儿?两位在这里稍等,我这就带缪尔赛思出来。”拉维亚嬷嬷一时找不见拉塞尔,便自己去将缪尔赛思带了出来。
“哦,多漂亮的孩子啊!瞧瞧这眼睛,水灵灵的,还有这脸蛋。”女人蹲下来,伸手抚摸缪尔赛思的脸颊。
“谢谢夫人夸赞。”缪尔赛思后撤一步,双手提裙角做了一个答谢姿势。
男人说道:“小小年纪就知道这样的礼仪,今天我们带你去城里,见个医生,吃个饭,就回来。好吗?”
“医生?”
“对,那个医生很厉害,能治好你的病,这样你就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了。”女人说。
“好。谢谢先生和夫人。”缪尔赛思又转头和拉维亚嬷嬷说,“拉维亚嬷嬷,看见拉塞尔的时候,让他等我回来,好吗。”
拉维亚嬷嬷点点头,心里一是纳闷拉塞尔去哪儿,二是困惑七岁的缪尔赛思和两个大人对话竟然完全不怵。
往城里的路上,女人时不时问缪尔赛思喜好,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喜欢什么动物,喜欢什么电影,缪尔赛思也是问什么答什么,不做隐瞒。接着,女人问她拉塞尔是谁,你要让他等你回来。
缪尔赛思说:“拉塞尔是缪尔赛思的哥哥。”
“你还有个哥哥?”男人惊讶,兰考可没说这个事儿。
“恩,拉维亚嬷嬷安排照顾我的哥哥。”
“哦,那真的是个好哥哥呢。”男人这下心里松了口气,“下次我们带你和哥哥一起出来玩,好吗?”
“好。”缪尔赛思回答。
进了城,车在一家餐厅旁停下,夫妇领缪尔赛思下了车,又过了约莫十分钟,拉塞尔才从汽车的后备厢里跳出来。他是趁着这对夫妇和拉维亚嬷嬷诉苦的时候,偷偷摸上车的。他用电影里学来的技巧轻而易举打开了后备箱,然后钻了进去,想看看他们要把缪尔赛思带去哪儿。
刚从后备厢出来的拉塞尔,靠着车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也不知道那后备箱里放过什么,味道刺鼻又难闻,险些让他晕过去。然后,拉塞尔觉得自己恢复意识了,便准备跟进餐厅里,却不想被门卫拦下了。
“我进去吃饭。”拉塞尔理直气壮地说。
门卫带着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说:“一边去,这里不是你这些乡巴佬来的地方,走,走,走,别挡着我们招待客人!”
“唉!我怎么就不是客人了!”
“你有钱吗?你就是客人?”门卫笑着说。
“我!”拉塞尔假装摸摸了口袋,他确实没有钱,看来是闯不进去了,索性只能找个地方等他们出来。
那对夫妇和缪尔赛思在餐厅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缪尔赛思不知道她见到的那个所谓的约克医生根本是个冒牌货,真相信他能治好她的病,让她不再孤单。她觉得或许拉塞尔对于领养这件事情判断错了,他们不是要卖掉她,而是真的要带她治病,让她恢复正常的生活。
缪尔赛思从餐厅出来,看见穿着单薄的拉塞尔正在对街的小吃摊旁边烤火取暖。
“拉塞尔哥哥!拉塞尔哥哥!”她兴奋着朝他挥手,那对夫妇一脸震惊地看着那个穿着破旧棉袄,衣衫褴褛的瘦高男孩,问缪尔赛思:“他就是你的哥哥吗?”
“恩,他是缪尔赛思的哥哥。唯一的哥哥。”
拉塞尔看见缪尔赛思出来,将几根捡到的木签字别到后裤腰,赶紧穿过马路跑过去问:“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缪缪。”
“没有,她们对缪缪很好,还有缪缪的病有医生会治疗了!缪缪以后就可以和大家一样了!”缪尔赛思语气里充满了喜悦,眼睛仿佛闪着光。
拉塞尔还是带着疑虑的,他狐疑地瞧了夫妇一眼,道谢后又对缪尔赛思说:“好,能治好那就最好了。”
男人在一旁说:“两位小朋友,我们这就送你们回去了,太晚了,嬷嬷要责怪我们了。”
“多谢先生。”拉塞尔点头说。
回去的路上,飘起了雪,女人问拉塞尔是怎么跟上来了,拉塞尔只说是记住了车牌,然后赶到城里来找的。
“拉塞尔是吧,你妹妹在吃饭的时候也总提你,我们可以把你和妹妹一起收养,你觉得怎么样。”女人说。
“这个嘛……”
“真的可以吗?菈萩丝阿姨!”缪尔赛思觉得这样一定是最好的办法,她好希望能和拉塞尔一起生活。
“我没问题,我先生也没问题,对吧。”
“是的,我没问题。主要看你,拉塞尔。”
拉塞尔和缪尔赛思四目相对,她眼神里的渴望他看得清晰,即便疑虑未消,却带开口答应了。
在距离孤儿院还有两公里时,两辆白色的车挡在了他们前面,迫使他们停车下来。男人下去想问问前面是不是发生了交通事故,却不想刚一出车门,就被两个壮汉按在了玻璃上。
“下车!快下车!都给我下来!!”一个蒙着脸的男人手里拿着枪,粗鲁地将副驾驶的女人拉出去,接着后座的拉塞尔和缪尔赛思也不得不乖乖下车。
“站好了,站一排。”拿着霰弹枪的西装大个子对他们下达命令,然后开始简单的问话。
“叫什么?”他先问男人。
“布雷,布雷·坎特尔。我父亲是坎特尔男爵,我劝你们最好放了我们!”
“屁话真多!”大个子一瞬间将枪托砸在布雷·坎特尔的脸上,中等身材的布雷险些失去意识,他痛苦着捂着鼻子,鼻梁被打断了。
菈萩丝见状,赶忙过去扶着丈夫,她看他这么痛苦,心里可难受了。
“你!叫啥!”
“菈萩丝·坎特尔。”她瞪了他们一眼。
“哼,眼神不错,一边待着!”大个子又走到了缪尔赛思面前。
“小丫头,你叫啥?”
“缪尔赛思。”
“哦,你呢?小要饭的?”大个子问拉塞尔。
“你才是要饭的,我是拉塞尔!”
“我带女孩走,其他人杀了扔树林里。”大个子说着就要抓缪尔赛思走。这下拉塞尔便明白这大个子是院长的手下。应时两声枪响,布雷和菈萩丝便倒在了血泊里。缪尔赛思害怕得尖叫起来,拉塞尔趁机掏出木签,狠狠地插进那个男人的手上,然后牵起缪尔赛思的手就往树林里跑去。那个男人疼得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立时就要开枪!
“开什么开!你要死啊!!”大个子一脚就把他踹倒在地,“那个姑娘,老板说要活的!!活的!!去追啊!赶紧!”
四个人追了近半宿也没找到缪尔赛思,最后倒撞见了拉塞尔。大个子寻思拉塞尔必然知道那女孩的下落,便留了拉塞尔一条命,他和另外一个人带着拉塞尔回去复命,又留下两个人在树林外守株待兔。
拉塞尔上车前,瞧了一眼坎特尔夫妇,他们确实是死了。拉塞尔为自己当初对他们的怀疑感到惭愧,他觉得自己是错怪他们了。
“别看了,你会比他们惨的,小子。”大个子一把提溜起拉塞尔就扔进了后备箱里。
拉塞尔现在只能心里为缪尔赛思祈祷,希望她能在那个树洞里挨过今晚,然后去找拉维亚嬷嬷求助。
不多久,拉塞尔被带到了一处豪华宅邸的地下室,那地下室分明是按照监狱的样子装修的,墙上挂着各样的刑具,地上的角落里还有零星的断肢。接着,拉塞尔见到了大个子的头头,他当时也在院长周围见过这个人。
“兰考先生,女孩还要再等一会儿,这个少年把女孩藏起来了。”
“好的。辛苦你了,芬力,我说芬力,如果明天日落前我见不到那女孩,你就带着你手下的废物们去给坎特尔男爵谢罪好吗?!”
“是!兰考先生。”
“滚。”
待大个子走后,兰考二话不说就把拉塞尔的脸往水缸里按,他看着水里的气泡问:“说吧,那女孩你藏哪儿了?”等上约莫十秒钟,他又一把将拉塞尔从水缸里拿出来。
“不说啊,那再来。”
就这样翻来覆去溺了拉塞尔半个小时,拉塞尔永远都是坚毅憎恶的眼神等着兰考,这让兰考大为光火。
“你嘴挺硬啊,我都累了。行,反正那姑娘一个人也没法活着出那个树林。而你,我会让你比坎特尔夫妇死得还惨。”
拉维亚嬷嬷足足在院里等了一宿,没等来缪尔赛思,也没等来拉塞尔,等来的却是报纸上坎特尔夫妇被杀的消息。她立时打电话问库里奇院长,然而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万般无奈,她只好让米凯尔帮忙主持工作,自己赶忙沿路去找缪尔赛思和拉塞尔。
库里奇公爵自己也没想到坎特尔夫妇会死,面对坎特尔男爵亲自的质问,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人算计了。
“库里奇!我的儿子和儿媳为什么会横死!!!!他们分明按照你的要求去见那女孩,钱我也付了!怎么回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他们的行程!”坎特尔公爵气得胡子都炸毛了,拐杖一夜敲碎了三个!
“抱歉!我非常抱歉!坎特尔男爵!我一定会抓到杀害您儿子和媳妇的凶手!”库里奇脸上的诚恳已经将他衰老的五官运用了得极致,心里暗想这一定是兰考公子捣鬼,但他却不能直接拿兰考公子怎么样,毕竟他也确实和兰考做局,才敲下坎特尔公爵这九十万的款项。
缪尔赛思走到大路上坡的时候,遇到了拉维亚嬷嬷。她流着泪跑过去,抱着拉维亚嬷嬷哇哇大哭。拉维亚嬷嬷蹲下来,温柔地问她:“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缪尔赛思便将自己经历的事情,努力向拉维亚嬷嬷表达清楚。拉维亚嬷嬷听完她的遭遇,明白那帮人不会这么就放过她,赶忙带上她往孤儿院跑。
兰考的人没想到等了一夜也没等到缪尔赛思出来,便又树林找,再出来,已经临近中午了。芬力气急败坏,一枪打断了一个手下的腿。
“妈的,去孤儿院,森林里找不到,就去孤儿院等她!”
拉维亚嬷嬷刚刚联系完警察,便看见米凯尔老师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告诉她有一个拿着枪的男人正在院子里要见她。
拉维亚嬷嬷清楚他们是来找缪尔赛思的,便叮嘱米凯尔老师要她好好把缪尔赛思藏起来。
芬力一行人等了一会儿,见穿修女服的老人走了出来,便说:“老太婆,我问你,有一个小姑娘来过吗?”
“没有。”拉维亚嬷嬷带着怒气说,“你们把枪放下!这里是孤儿院!都是孩子!”
“我不管你是哪儿!我们要在这里待着,等人!”芬力往地上啐一口,丝毫不把一切放在眼里。他远远瞅见窗户内许多小孩眼里的惊恐,竟然拿枪对着小孩子比画了一声射击的动作。
“砰!”芬力笑着说。
室内的米凯尔老师赶忙把窗帘放下来。
拉维亚嬷嬷厉声道:“这里是库里奇公爵的孤儿院,你们不要以为可以在这里嚣张!”
“库里奇?”芬力轻蔑地扬了扬眉毛,“就算是库里奇,也得给兰考家主低下头!”
拉维亚嬷嬷知道兰考家家主的消息,据说是个败家好赌的渣滓,兰考家老爷子据说就是被那败家儿子气死的。不过她没想到,兰考家主会这样不把库里奇公爵放在眼里。
过了约十分钟,芬力见等不到缪尔赛思,便要求搜查孤儿院。拉维亚嬷嬷自然是不同意,芬力却直接举枪威胁:“不让开,你就死。我属三下。一!”
“你们是谁家的狗!敢在孤儿院造次!”一股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院门传来,芬力举枪回头,只见库里奇公爵带着一帮警察来到了孤儿院。
警察是万万不能惹的,芬力一行人顿时蔫了。
库里奇公爵自是不惯着,他那一双鹰眼灼人,瞪着芬力问:“我再问一次,你们是谁家的狗啊?”
“兰考,兰考家。”一行人叽叽哇哇地抢答。
“坎特尔夫妇被杀案,你们都是嫌疑人,现在警方要带你们回去。走吧,别在这叫了!”库里奇公爵给一旁的警长一个眼神。那警长手一挥,芬力一行人纷纷被铐起来。
“老爷!我们是无辜的!无辜的啊!”
“是不是无辜的,警察会判断的。当然,我个人要告你们非法入侵住宅!这一条你们可是现行犯吧。”库里奇公爵一面说着,一面用拐杖的一端杵芬力的下巴。
“是,是,是,老爷说的是!说的是!”
“把这帮狗东西带走!”库里奇本想只见打碎芬力的门牙,考虑到在警方面前便忍了下来。他现在对兰考公子的不满是前所未有的大,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兰考老爷子过世后继续和兰考家合作。遥想当初自己和兰考老爷子在地下人口买卖市场叱咤风云三十一年未出事,这和兰考公子合作的第一单就出这么大岔子,真是晦气。
警察走后,拉维亚嬷嬷并没有将缪尔赛思回来的事情告诉库里奇院长,在她听见芬力说库里奇院长和兰考家家主有关系的时候,她心里便对院长存了戒心。她哭着和院长说缪尔赛思和拉塞尔都没有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库里奇院长安慰她说自己已经联系警方了,警方会对孤儿院附近的森林和荒地展开地毯式搜寻。
缪尔赛思暂时得了安全,但拉塞尔就不同了。又过了一周,拉塞尔和芬力手下的两个人被维多利亚审判庭起诉,罪名分别是强奸幼女致死和故意谋杀。
芬力的手下自然是被推出去当坎特尔夫妇被杀一事的替罪羊了,而拉塞尔的罪名实在是子虚乌有,只是因为兰考公子不想放过拉塞尔。在他看来,恰恰是拉塞尔的出现,才破坏了他伪造抢劫杀害坎特尔夫妇,实则带走缪尔赛思的计划。要不是他和库里奇公爵是一条绳子上的人,他或许早就被库里奇公爵做掉了。所以,他本来用于伪造缪尔赛思死亡的幼女尸体,也就用来栽赃拉塞尔了。
这件案子背后牵扯到三个大家族,维多利亚审判庭自然也是本着有罪定罪,不予深究的态度,把这两件案子草草结了案,拉塞尔最终被审判庭判处火刑。兰考怕那两个手下最后时刻出卖他,便提前贿赂狱警将他们灭了口。至于拉塞尔,他是无所谓,一个孤儿院的孤儿,现在的强奸犯,说的话没有人会听的。
“极恶少年犯拉塞尔被判处火刑”的消息很快见报,拉维亚嬷嬷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悲愤交加:“陷害!栽赃!拉塞尔一定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不会的!我看着他长大的!这一定是栽赃!是无耻的陷害!”她在院子里大发雷霆到跺脚的样子被缪尔赛思看见了,便弱弱地走出来问:“拉维亚嬷嬷,是拉塞尔哥哥有什么消息了吗?哥哥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拉维亚嬷嬷匆匆擦了泪,将报纸藏到背后说:“没,没有,拉塞尔哥哥可能去城里了吧,他可能想好一点就回来。缪尔赛思在这里好好的,拉塞尔就一定会回来的。”
缪尔赛思不傻,她敏锐地察觉到拉维亚嬷嬷有事瞒着她,于是她趁夜去院子里垃圾桶里翻,她知道如果是拉维亚嬷嬷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就一定会扔掉的。果不其然,缪尔赛思在垃圾桶里翻到了早晨的报纸,头版赫赫迎着——“极恶少年犯拉塞尔被判处火刑”时间就是在明天晚上十点,地点是荒郊火刑场。
缪尔赛思知道荒郊火刑场在哪,她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些罪大恶极的罪犯会被绑在圆形的木桩上,脚底堆满了秸秆等可燃物。她要去找拉塞尔,她不要拉塞尔被火烧,拉塞尔不是坏人,不该被火烧。
缪尔赛思把报纸又放回了垃圾桶,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抱着娃娃望着天花板。一字一句回忆报道里的内容,终于,她从那些费解的字句里意识到为什么拉维亚嬷嬷看见那个报道后会流泪——因为拉塞尔明天就会死掉。
“拉塞尔哥哥明天晚上十点会死掉。”缪尔赛思确认到这条信息之后,她做出了和拉维亚嬷嬷同样的哭泣,实际上,她的哭泣比拉维亚嬷嬷要更强烈。七岁的缪尔赛思一下意识到了爱,理解了为什么拉塞尔当初说爱她,转念,缪尔赛思决定要去救拉塞尔,因为拉塞尔说过爱不仅仅是通过死才能表现的。既然这样,缪尔赛思就不能让拉塞尔死,她还没有体验过与死无关的,来自拉塞尔的爱。
第二天行刑前,拉塞尔还穿着那件破旧的棕黄色内衬,他绑在那火刑柱上,用一脸的坦荡遮罩住对死亡的畏惧。面前是两个行刑的人,再远一点是广阔的松正阔叶林。拉塞尔知道走出这片林子,就能回到孤儿院了,他想死在这里挺好,这样便可透过这片树林守护缪尔赛思,可以让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迷失在树林里,成为这片树林的精灵。
“行刑!”嘹亮的声音伴随着两道火光将拉塞尔脚底的秸秆堆点燃,火很快就烧了上来。似乎是火刑的中后程过于痛苦,两位行刑人估计这样猛烈的火势下,人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来,便匆匆跑开了。
拉塞尔在火焰中被炙烤,他在意识濒临消失的最后一秒,听见了一声清脆的:“拉塞尔!”从寒风中飘来,接着,无人看见,突然从地上涌出一阵巨浪铺打在火刑柱上,就连火刑柱都被浪花扑倒了。
随后浪花褪去,凝聚,化成一个长发的女孩,正是缪尔赛思。她终于觉醒了自己精灵的能力,她冲过去,跑到那被烧得几乎分辨不出样子的人形面前,扑在上面哭喊:“拉塞尔哥哥!拉塞尔哥哥!不要死,求你不要死!”
拉塞尔奄奄一息,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精灵,他竭力地让自己的眼睛能瞧见伏在他干瘪身体上哭泣的人,然后他看见那抹熟悉的青柠色,看见那熟稔的眼眸。
“缪缪……你果然……是精灵呢.......”
缪尔赛思听见了拉塞尔的话,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应答,拉塞尔的气息便彻底消失了。
“不要!不要死啊……”缪尔赛思心好痛,她独自从孤儿院跑来,在这片树林里摔了数不清的跤,她第一次觉得树林宽阔是一件多么让她痛恨的事情。这份广阔,这份年纪,无一不控诉着缪尔赛思对拉塞尔死亡的无力。
那一晚,缪尔赛思坐在火刑柱旁,用水将拉塞尔尸身上的黑灰洗刷净尽,后来拉维亚嬷嬷找到了这里,帮着缪尔赛思把拉塞尔下葬了。临了下葬的时候,缪尔赛思用水化作一个自己样貌的水形,塞进了拉塞尔的手中。
旬月之后,缪尔赛思病入膏肓,当她从火刑柱上救拉塞尔的那一刻,意外接触到被用来助燃的源石尘,而源石对精灵族是致命的。所谓对源石过敏根本就不是精灵族的病,而是精灵族之所以为精灵族的核心。
临死前,缪尔赛思拜托拉维亚嬷嬷将她和拉塞尔葬在一起,他们终于可以一直在这片树林里安息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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