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来自 Wilds of Eldraine | Episode 3: Two Great Banquets ()
【资料图】
本译文仅供个人阅读故事及翻译练手用,文中专有名词翻译请以威世智官方为准,侵删。
萝婉,
我希望这封信能找到你…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可能不大好。你很生气,你很沮丧。我能理解。一切都说不通了。
你走后,我每天都在担心你。我担心你会在山里失控,到处逃跑——你想帮我,却把自己逼得半死。我们要面对的事情不是任何人都能独自面对的。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
请回家吧。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我们可以一起分担,我们能扛过去的。
你永远的弟弟,
威尔。
萝婉将信草草读了一遍。她胞弟工整的字迹正站在信纸上,凝视着她。你很生气,你很沮丧。我能理解。我们能扛过去的。
如果他真能理解的话,他就会和萝婉在一块了。如果他真想帮忙,他也会在这里呆着。而此时,她却一个人坐在瓦尔德伦的酒馆里。一旁穿着肯理斯皇家制服的信使在等待回应。
她试着独自思考一下。我生气是有理的。我们身边的世界正在崩塌,而我们连怎么办都不知道。你是想坐在家里等个答案。而我厌倦了等待。这事怎么就让你这么怕我了?
信使走了过来。萝婉面前还有一页白纸。她把它一折为三,然后递给她弟弟的仆人。“把这个给他,告诉他如果他是真心的,就来找我。”
信使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萝婉回到自己的酒杯前,看到了酒杯中自己的倒影。那张在山上让威尔感到恐惧的脸。
在她看来没什么可怕的。
雅登瓦堡的残垣断壁正等待着这位不速之客。薄雾笼罩着山丘和山谷,掩盖了下面的金属残躯。如果她走错一步,就会从马背上摔下来,掉进非瑞克西亚人的壕沟里。
越接近城堡,萝婉就能看到更多邪恶沉睡留下的紫色漩涡。当她站在残破的城门前时,她必须非常小心脚下的路。
不过萝婉并没有小心就是了。
一道闪电在巨大的橡木门上炸开了一个洞。她跨了过去,斗篷沾上了木头燃烧的气味,接着她登上了铺着紫色地毯的阶梯。
只走了五步,她就看到了骑士们。
虽然他们的盔甲上都有使用不当的痕迹,但他们依然是值得尊敬的骑士:每位战士都和萝婉上次见到他们时一样强壮而结实。她认得这些头盔、这些盔甲,还有这些人。她的战友们,手执兵刃,正严阵以待。
不过更糟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披着沉睡之雾的外衣。它就像一个看不见的木偶的线,从每个肢体和武器上升起。骑士们自己不会动,但迷雾却足以让他们像木偶一样动起来:她从前的箭术教师射出了一支箭,差点射中了萝婉——她和箭矢之间只有一枚硬币大小的空隙。
难道这场战争还要从她身边夺走什么吗?她的胸口开始隐隐作痛。
“是我啊!”萝婉朝他们喊道:“我是萝婉啊!清醒一点啊!”
又一支箭射来,不过飞行途中就被击落了。萝婉的喉咙越来越紧。似乎只剩下“战斗”这个选项了。
利刃出鞘,她已经准备好陷入白刃战了。
心胸宽广的游侠席尔撒克逊和驯兽师席尔约书亚,在清醒的时候他们总是在一块。现在他们也是如此,即使他们已经陷入沉睡。萨克逊挥动骨制大斧,萝婉必须抵挡住这一击;而约书亚抓住空隙,挥动战锤砸向她的腿。
疼痛点燃了她的视线。头痛的老毛病应召而来。
萝婉奋力挣脱约书亚。她瞄准二人的脚,一记重击。两个人都被打飞了出去,身上的盔甲撞在附近的墙上,发出咔咔的声响。沉睡让他们的身体瘫软了下去——在这种情况下算是好事。现在瘫在那里是避免受伤的最好办法。
约书亚以前就是这么给她说的。
萝婉的脑袋嗡嗡作响,忧伤如皇冠般沉重,她躲过了另一支射来的箭。剑、锤子、镰刀和棍棒齐上阵,在楼梯上迎击她。她的老朋友们竭尽全力要打断她的骨头。
她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与他们周旋,但这件事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她不止一次被迫制造一场爆破。每一次都会留下比上一次更大的坑洞。
而每一次都让她感觉更加兴奋。
她很想否认,但这就是事实。就算在她为朋友们担心,她也发现这股新的力量正在血液内歌唱。反过来,这也让她更容易汲取力量。无论她如何告诉自己这就够了,她都必须避免失去控制......
这可太容易了。
当萝婉走到台阶顶端时,骑士们都躺在她身后。她望向曾经是城堡的烧焦废墟。
她发现那里有更多的骑士在等待着她。他们手持武器,站在陌生的旗帜下,头转向她。几个月来,雅登瓦堡一直无人居住,但这些骑士却穿着宫廷的盛装,而不是盔甲。每个人都穿戴整齐,让人一见倾心。一条长毛绒紫罗兰色地毯通向阴影的薄纱之外。
萝婉紧握长剑,向前迈进。火花在她的手中和剑刃上噼啪作响。如果有人靠近,那尽尽快结束战斗不是更好吗?这难道不算仁慈之举吗?
她以为这些骑士们会像刚才在楼梯上的那些一样攻击她。他们确实这样做了,不过没那么直接。他们没有向她冲锋,而是跳着华尔兹向她走来,有的还用空闲的双手牵着舞伴。这些可怕的舞者,居然在雅登瓦堡的废墟中也能优雅地移动。舞伴们只花了足够长的时间分开向她攻击,然后又回到奇怪的舞蹈中。
她躲过了一次猛击,却又面临着另一记凌空劈砍击中;她要躲开这个,又要被一柄长戟击中。萝婉举起手臂想要阻挡,却被人拽住了手,把她拉进了阴森恐怖的庆典中。数十名骑士步步紧逼,宛如一个沉睡的旋转花园。萝婉动弹不得,否则就会触及到他人。她的剑从手中被夺走;她的呼吸卡在喉咙里。就像一根柱子一样,不知所措。
人群带着她前进,每对舞者都像一个齿轮。剑砍过来了,她知道剑来了,但她必须想办法穿过去。
她腾出一只手,伸向面前摇曳的罩纱——
——只见另一只苍白色的手掌紧贴着她的手掌。“欢迎来到热诚女王的宫廷,萝婉·肯理斯。”
无声的舞蹈戛然而止。然后,那些骑士齐齐跪下。
萝婉的舞伴依然站立着。那是一个奇异又可怕的生物,但又十分美丽,长着一张像杯子一样凹陷的脸,正在端详着她。烟雾从该是眼睛的凹陷处升起。当他们低下头时,一张残忍的嘴露出了微笑。“我们一直在等你。”
萝婉习惯性地伸手去够她的剑,却想起她的剑在舞池中丢掉了。现在她无法在跪倒的人群中找到它。“安梭苛,我听说过你。”
他们只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牙。
“你在这做什么?”她指的是艾卓,还是雅登瓦堡?她不确定。
“我是你要找的人的朋友和顾问。到目前为止,她做了非同凡响的事。” 他们从萝婉身边滑过,触碰到的空气更凉了。安梭苛在她身后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一名骑士拿出了萝婉的剑。他把剑递给她,横放在手掌上。人影捏了捏她的肩膀。“继续。你在找这个,不是吗?”
她以前见过这个场景。她的父亲和母亲为新进贵族授勋就是这样。他们头上戴着皇冠,就像她在幻象中看到的皇冠一样。
萝婉怒火中烧,拿起了剑。“放了他们。” 她说,但并没有抬起剑去对抗那个神秘人。
“你真想要这个?”他们问。
“当然是真的。他们是我的朋友,没有你插手他们也已经够痛苦了。”萝婉接着说:“你能操纵啊这些沉睡者,那么你就是诅咒我们的人,对吗?”
他们的笑容露出了两排尖牙。“诅咒你们的人就躺在那,罩纱外面。你要和她谈谈吗?”
萝婉咬紧牙关。她没有等那个人影指引她,而是自己走了过去。当她们走到灰色薄纱前时,那个人影为她拉开了纱帘。
另一边是一张满满的宴会桌,桌前坐着一位美丽的黑衣女子。萝婉看到,那个女人向她举起一个高脚杯,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玻璃制的苹果,上面有几缕半透明的紫色四线蜿蜒而出。是魔法。“萝婉·肯理斯。很高兴,也很荣幸,终于见到你了。有人告诉过你,你长得很像你母亲吗?”
没有脸的人为她拉开椅子。萝婉没有理睬他们,径直走向那个女人。“不管你是谁,你胆子可真不小。她和这事无关。”她说,将剑举过头顶,用力一挥。不过在离那个女人的脸只有一线之差的地方停住了,这个举动证明了她有了一种新的力量来控制住一切。“你让我来就是为了开一个恶心的玩笑吗?”
女人没有阻止她,甚至站都没站起来。她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亲爱的萝婉,我是因为欣赏你内心的火焰才把你带到这里。”
骑士已经准备好在战场上面对各种武器:剑、长矛、箭、锤。但他们没有准备好面对——事实上,萝婉也从未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如此赤裸裸的真诚。她的手在颤抖。“你说什么?”
女人笑了。她把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的手指放在萝婉的指节上,轻轻地把剑从它的路径上缓缓移开。“其他人都怕你,不是吗?你的同伴,你的人民,甚至你的兄弟姐妹。”
萝婉咽了咽口水。“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没说我错了哦?”女人说,她始终没有把目光移向别处——她的目光就像蜜酒一样醇厚。“你父亲那边的加入都说你变了。你的弟弟甚至认不出你了。你承受了太多的痛苦,而他能做的就只有把你‘修好’。不是吗我亲爱的?”
萝婉的嘴动了动,她说不出话来。
那个女人站起身来。萝婉也放任她这么做。她拨开萝婉脸上的一撮头发,就像她母亲曾经做的那样。“我是知道被家人背叛是个什么感觉,但我不会背叛你。”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萝婉的呼吸正在颤抖,她根本不想承认。
“你一直在努力保护大家的周全。自从入侵之后,你满脑子都是这个,照顾王国,照顾你父亲的家人。确保再也没有人伤害你。”女人说,又坐了下去:“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创造了邪恶沉睡。和你一样,我也想保护我的人民。入侵者根本没有希望抵御这样的东西。不幸的是,它蔓延到了其他人身上,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发现了一些美丽的东西。你想知道那是什么吗,萝婉·肯理斯?”
她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如果这个女人想要萝婉的命,那她肯定会当场丧命。如果“邪恶沉睡”真是为了阻挡非瑞人……
她的母亲催促她快点逃走,她的父亲站在原地做着无望的挣扎。
如果萝婉能阻止这一切呢?如果她能像这个女人一样让入侵者沉睡呢?
“我,”萝婉说:“我想知道。”
女人的微笑就像五香酒一样温醇。她转头看向陌生人:“安梭苛,怎么说?”
萝婉眨了眨眼,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不过仅此而已。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的父母正站在女人身边。她的父亲一如幻象中的模样,健健康康;她的母亲满面笑容,为自己的女儿引以为傲。此刻一切都溢于言表,萝婉直接冲进父母的怀抱。
但当她抱住他们时,他们的身影又消失了。
萝婉的呜咽可不是一个骑士能发出来的,也不是一个成年女子的——而是一个从小木屋里抱出来的孩子的呜咽,她还太小,无法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她站在他们刚才站过的地方,她多么寒冷!
“感觉就像真的一样对吧?”女人问。
萝婉只能点点头,盯着自己的手。她的皮肤上还残留着父母掌心的温度。“第一次的那个幻象,是你发出来的?”
“对的,不过有我朋友指导。”女人说。
“我父亲说我会在这里找到我的血亲。” 萝婉说。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你说我长得像我母亲。可你说的不是林顿。”
这个女人的笑容真令人怀念。萝婉好像知道为什么了——她自己的笑容也是这样。“我确实没有说。”
“那个女人杀了我和我弟弟。她想要吸我们的血。”萝婉说,一字一句仿佛让她感到切肤之痛。
“我的姐妹们从来不以智慧闻名,而是野心,”女人接着说:“你母亲是我们中最残忍的一个。没什么好说的,你父亲杀死她是对的,林顿救你也是对的。但这可不能抹去你血液中的魔力,萝婉。你可以用它来做点好事,你有机会救赎我们的血脉,为王国带来前所未有的恩惠。”
萝婉的心中充盈着愤怒。她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双手,上面已经沾满了鲜血。她否认自己的那一部分有多久了?山上的爆炸。还有失控。假如问题在于女巫的血脉呢?而面前这个女人给她的梦想......萝婉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女人嘟嘟囔囔:“我想他们不想让你步我们后尘。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萝婉咽了咽口水。她内心的风暴几乎让她无法忍受。
“你在来这里的路上看到的每个人——王国里的每个做梦的人——都经历了同样的事情,”女人说:“他们失去的一切都回来了。他们在欢乐乡里庆祝王国的胜利,周围都是他们所珍爱的人。如诗如画般美丽的草坪远离一切纷扰,挚爱的伴侣永远陪伴左右——他们想去哪里,梦里就会是哪里的样子。他们将继续陷入梦乡。没有烦恼,没有恐惧。”
“人们要的可不止是做梦,”萝婉辩解说。当然她说的这句话如此空洞。如果她有机会在梦中和父母一起度过永恒的时光…她所身负的被诅咒的血脉,还能给王国带来这样的机会吗?
“对有些人来说确实如此。他们能保持清醒。但对于那些寻求解脱的人来说,唔,我给了他们指明了一条道路。他们的躯体服从于我的意志,但思想早就飘到九霄云外了。”
萝婉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沉睡不会挑挑拣拣。你没有去人们的身边寻求他们的意愿。你想要的只是——”
“我想要的和你一样,萝婉。我想保护王国的安全。我想要领导这个国家。我想要力量。”女人直接打断了她:“驱除威胁的力量,确保我自己未来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权力更实在、更真切。有了力量,你就能获得忠诚,变得更加强大,经受住任何挑战。要获得力量你必须变得勇敢,对你的敌人了如指掌;拥有力量只会让你获得更多。你自己也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吧?这就是没人尊重你弟弟的原因,也是他们害怕你的原因。对他们来说,你可太像我妹妹了。但我很了解你的潜力。我会支持你,就像我从未支持过她一样。”
萝婉的目光落在地面上,落在城堡上次翻修时她帮父亲挑选的瓷砖上。她喜欢那些太阳纹图案。
人们尊敬她的父母。他们是优秀的战士,心地善良,赢得了自己的地位。
威尔做了什么?他有一颗善良的心,但如果没有其他人,那么其他人就会...?
让人们开心难道不是她能做大的善事吗?更不用说这个女人——她的姨妈——已经为王国做了一切了。来这里之前,萝婉认为沉睡是一种诅咒,但现在她看到了沉睡其实是一种祝福。王国失去了太多。让它保持完整难道不是正确的事,卓越的功绩吗?当她的臣民沉睡时,她照样可以照顾他们的福祉。有了这样一支沉睡者大军,他们甚至可以...
甚至可以统一整个王国。他们将把与生俱来的诅咒变成美好的事物!
“你也明白的对吧?”女人继续说:“我知道你会。”
萝婉闭上了眼睛。她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她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只要她能……“你……能教教我吗?你能教我如何保全我的人民,带给他们安宁吗?你能教我怎么再进行界域旅行吗?”
“鹏洛克火花已经没了,” 安梭苛说,他们的声音是悠长的嘶嘶声。“对你和大多数人来说是这样的。”
女人站了起来,微微一笑。“剩下的将是我的荣幸。每个统治者都需要继承人。”她打开双臂:“我叫艾莉埃特,亲爱的。欢迎回家。”
萝婉把头靠在姨妈的肩膀上,这是她几个月来第一次允许自己放松一下,她不禁在想:
久没人这样理解她了?
“你别往下看就是了。”
“说得轻巧,你倒是以前就这么干过!” 露比喊道。他们已经爬了一半,露比紧紧抓住豆茎,好像茎干欠她钱似的。它也确实欠她钱——彼得受了伤上不了树,但他确实把所有积蓄都给了他们,让他们能雇个向导。
那个向导叫特罗扬,在他们前面很远的地方。他站在一片有围场那么大的树叶上,看着凯兰和露比爬上来。“没那回事。我从没爬过豆茎,一次也没有。”
“你说过你是登山专家,”凯兰喊道。空气稀薄得让他心绞痛。特罗扬看起来就像个专门爬豆茎的人,蓝皮肤,爬得又快,穿着鲜艳的绿色和蓝色衣服,就像某种奇怪的神话生物一样,外衣上画着许多的手臂。他挂的牌子上甚至写着“职业流浪家和冒险家。”这就是为什么凯兰他们会雇佣他。还有,当他们问他是否知道如何爬上豆茎时,特罗扬回答得那叫一个自信。
“我确实是啊?”他说:“我知道,"他说 "我爬过很多尖塔,赢过所有比赛。换成爬豆茎挺让人开心的。”
凯兰皱起了眉头。他的胳膊也疼,肩膀也疼,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但不知怎么的,特罗扬爬得更高,却做得很好。“但是......我们雇你......来帮助我们啊!”
“对啊!”露比说:“要尽职啊!”
特罗扬叹了口气。“啊对对对,你说得对。” 他说着,坐在树叶旁边,然后把沉重的背包挪到膝盖上。他从包里拿出两个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油光光的液体。瓶塞上长满了球状的疣子。“我一直留着这些,以备不时之需。在这里很难买到,你知道的。不过看在你给了我这么多钱的份上……”
“别自以为是了行吗?”露比开始训他。
“我看能分成两份,”特罗扬说:“不过你俩得先到我这里来。”
露比呻吟着,凯兰也跟着叫唤。当英雄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但他不得不承认,他也对那药水有什么用感到好奇。
他只能全力以赴。经过十五分钟的努力,他终于爬上了树叶的顶峰。特罗扬好心地把他扶了起来,把药瓶扔给凯兰。揭开瓶盖,气泡飘到他的皮肤上。其中一个落在他的鼻子上。当气泡破裂时,他闻到了沼泽里的水的味道,并察觉自己喉咙里有轻微的嗡嗡声。凯兰不能不喝水,就像羊不能不吃草一样。他太口渴了,一股脑灌了下去。
他的舌头首先起了变化。刺痛让位给一种伸展的感觉,很快它就像骑士展开的旗帜一样从他的嘴里滚了出来。接着是他的皮肤,渗出液体,滑溜溜的;然后是他双腿中积蓄的能量。当他张开嘴时,发出的却是油腻腻的呱呱声。凯兰笑了。
“很酷是吧?别担心,这玩意有时效的,”特罗扬说着,指了指头顶的空地:“接着跳接着跳,小心着陆啊。”
露比的手也攀上了树叶。凯兰把她扶了起来。看到他现在圆鼓鼓的眼睛和耷拉着的舌头,她愣住了。“你对我的朋友做了什么?”她问特罗扬。
“露比,别担心,我没事。”凯兰说。他微笑着强调了这一点。“我想,如果我们喝了这些,也许就能一路跳上去了。”
露比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俩。“你在要求我相信很多事情。”
凯兰举起另一个小瓶。“他把蛙化药装在瓶子里,我想我们可以相信他。”他说。
“如果你要上去,就得用跳的。”特罗扬插嘴道。
露比叹了口气。她看了一眼药瓶,然后摇了摇头。“我就抓着你吧凯兰。既然这东西这么难得,那我们还是省着点吧。现在转过去。”
凯兰照做了。“你从哪搞到的?女巫给你的吗?”他顿了顿,露比爬了上来,骑在他悲伤。“等下,你不是仙灵吧?”
特罗扬笑了起来:“不是不是完全不是。再给我那么点小钱,我就告诉你们我是怎么搞到的。”
“小气鬼!”露比小声嘀咕。
“我听到了哦?”
凯兰笑了起来。虽然他们爬得很高,但当他察觉到这事的时候,他也不害怕。不管是闪电的恩赐,还是其他什么看不见的加护,他都觉得自己还活着。他上一次和这么友好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时候?不是他家人的人呢?
“准备好了吗?”他问。
“好了。”她答。
凯兰,这个来自奥林郡的农家男孩,跃上天空——天空也低下头来迎接他。他的脚下涌出沼泽水的气泡,越推越高。只有在冲破云层之后,他的耳边才响起了青蛙叫的声音。另一边是什么呢?
等待着他的是一座月光下的城堡。
当地面近在咫尺时,向地面飞去就不那么可怕了。凯兰落地时稍微滚了一下,脸朝下摔倒在地,但露比毫发无损。她一边向他伸出手,一边欣赏着城堡毫无装饰、高耸的外墙。“我们到了?”她问:“斯顿凯尔德?”
“真大啊,” 凯兰说。他很难不因为它的规模而张大嘴巴。巨人是很大了,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大。他指着巨大的门,每扇门都有一座塔那么高。“我们能从门里进去。”
“他们可能很少接待人类游客,”露比说:“我们就像来偷他们食物的耗子一样。”
“他们逮住我们再说,”凯兰说道:“晚上再来真是个好主意,我敢打赌所有人都睡着了。”
露比笑了笑,沿着小路向前走。每块石板都有一匹马那么大,要走好几步才能走完。“听我的永远是正确的选择,英雄。”她说。
他摇摇晃晃地跟上。“不等特罗扬吗?”
“他要是想的话就能打破这里的攀爬记录了,”露比开始嘲笑他们的想到:“他也该这么做。”
走到开阔的庭院要了一个多小时。特罗扬在中途追了上来。三人汗流浃背,精疲力竭,但毫不气馁,继续向门槛走去。
直到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
露比蹲了下来,凯兰把头埋了下去。只有特罗扬还站着,他抬起手指,轻轻地左右摆动。露比拉着他的袖子把他拽了下来。“我不知道这里会不会地震,但如果有的话,你得准备好了!”
特罗扬傻笑着摇摇头。”你试着认一下地震的节奏?”
露比翻了个白眼,在嘴唇间吹了一口气,表示抗议,但还是照做了。当她听到第一缕悠远的音乐声时,所有的疑惑都烟消云散了,她恍然大悟。“唔?”
凯兰对这个美好的世界还一无所知,他试图跟上她的节奏,但没有成功。地震断断续续——但为什么是在计数呢?他眉头紧皱,努力想弄明白。
露比用自己的手抓住他数数的手。“他们在跳舞呢。”
“准确来说是在跳华尔兹。”特罗扬补充说。“坏消息,里面的人还醒着。”
华尔兹?什么东西来着?但有一次凯兰看到妈妈和罗纳德在屋子里转着大圈圈。也许就是那样吧?
“如果是在跳舞的话,那他们不会注意到我们的。”他说:“我们偷偷溜进去吧?”
现在他知道露比为什么哼了一声——她也不确定,但她可不会从挑战中退缩。“但愿吧。”她说。
他们继续往前走,来到门槛前,这是一扇只为豆茎上最迷你的生物打开的大门。他们在木质天花板下跑过。另一边等待着他们的世界会让王国的任何一位国王都瞠目结舌:美丽的大理石拱门比任何护栏都要高,头顶上的穹顶能将晨曦尽收囊中,高昂的音乐在他们胸里激荡,镀金的高脚杯里盛满了美酒。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巨人本身。无论是身着长袍马褂还是塔夫绸长袍,属实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如果关于巨人的传言属实的话,那就太奇怪了。
“他们不该做巨人该做的事吗?” 露比问道。虽然她在喊,但在音乐声中很难听到她的声音。
“也许这只是些庞然大物吧!”凯兰说。地震来临时,他也跟着一起跳。在他的脑海里,他想知道他的父亲是不是有一对翅膀——他自己长大后是否也会有翅膀。他希望如此。
“这孩子说得对。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能偶尔庆祝一下。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这个国度肯定需要庆祝一下。”特罗扬说。
“好吧,当我没说,只是其他人不……”露比开始说,但最后还是闷闷不乐地闭嘴了。“随他的便吧。至少他们不会注意到我们。凯兰你知道他们把镜子放在哪里吗?”
巨人们确实没有注意到冒险者,这对他们来说可太难了。虽然舞蹈是有节奏的,但并不是所有巨人都能跳出优雅的舞步。他们对下一个落脚点的预测有时会出错。露比不止一次地把凯兰从厄运的阴影中拉了出来;特罗扬也不止一次地为她做了同样的事。
凯兰的心怦怦直跳。这太危险了。当然很危险。但在四周的音乐声和欢笑声中,这也是很有意思就是了。在家乡,他是村子里最小的男孩,但在这里,他们都很小,他的敏捷是一大优点。他一步一步地走着,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寻找着银色的光芒。“我也不知道,也许在谁的房间里吧?”
“怎么,大半夜还要问它问题啊?” 虽然露比起初持怀疑态度,但稍加思索,她就改变了看法。“也是个好办法就是了。”
当所有东西都这么大时,你很难确定房间的位置。当他们终于找到一个楼梯时,只有特罗扬能爬上湿滑的石头,就算是他都费了好大劲才爬上去。尽管如此,他还是给其他人放下了一根绳子,然后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了上去。这样,他们就能爬上二十几级台阶,到达更高的一层,而这一层可能连一间卧室都没有。
但在爬到一半的时候,他们不幸撞上了一只鹅。
多年的农场生活让凯兰对这些可恶的生物毫不留情。他喜欢王国里几乎所有的人和事——除了鹅。这是有道理的。当地的鹅是唯一让他烦恼的东西,它们就像当地的恶霸一样。也许面前的这只鹅更可怕。
还有什么比它这么大的鹅更糟糕呢?
而且是一只和他家赶场开的车一样大的鹅。
这只鹅浑身金光闪闪的,摇摇晃晃地走下台阶,走在它的主人前面——悄悄它的衣着,一定是城堡女主人本人了。虽然巨人可能不会注意到我们的冒险者,但那只鹅却注意到了,它发出可怕的鸣叫声,在他们爬上另一个台阶时对上了他们的眼睛。
凯兰心里知道怎么对付这只可恶的鹅。
“跑啊!”他喊:“救命啊!“
他跳将下去,但他的鞋子在大理石上没有任何摩擦力。露比的运气稍好一点——她从台阶上跳下,落在特罗扬等待的怀抱里。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只见凯兰胸口先着地,鹅喙像巨斧一样砸在大理石上。
有两根手指掐住了他的斗篷后背。
他被高高举起,双脚悬在空中。鹅咬着他的脚跟。如果他敢往下看,就会看到鹅的大嘴,这肯定终身难忘,但他很明智地躲开了被吃掉的命运。相反,他和眯起眼睛盯着他的巨人对上了眼。凯兰举起双手,耸了耸肩。“抱歉打扰了。”
“你谁啊?”巨人问,她说话所带来的震动让他摇摇晃晃。“你来我的舞会上做什么?”
“我有任务在身!”凯兰说。在这种场面下摆出英雄的姿态可太难了,不过他还算尽力这样做了。“我在寻找魔镜!”
巨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准。”
“尊敬的女士!”露比大喊,她用手做成喇叭,看上去是在喊。“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来像镜子问一个问题!”
“你以为我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谎言吗?”巨人反问过去:“平民最喜欢骗人了。你们怎么敢在我的生日晚会上要我去做这种事?”
“祝你生日快乐!”凯兰大喊。
“我不需要你来给我庆祝。”巨人反呛了回去。
凯兰听到他们身后一声深深的叹息。“贝鲁娜,别告诉我你又在闯祸了。”
女主人——贝鲁娜——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越过她的肩膀,凯兰看到一个戴着皇冠的男人,他手中的酒杯空了一半,面色红润。尽管他衣着华丽,但身材只有贝鲁娜一半高低,还长着浓密的绿色胡须。贝鲁娜一见着他就鞠躬行礼——差点让凯兰掉进鹅的胃里。“约沃大人,”她说:“只是一些害虫罢了。”
“你在说害虫?”
“是的,我的大人。”贝鲁娜说着,把凯兰提起来给他看。现在看看约沃,凯兰很确定他的胡子是某种植物。那个男人更加矮小,但贝鲁娜在他面前点头哈腰……那个是巨人王吗?凯兰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只知道这个人在非瑞人入侵的时候从盖伦碧消失了。他大老远跑这来干嘛?他和这些巨人可不一样。可能他掏了钱来参加这次生日宴会?凯兰真心希望他今天心情不错,否则……等着他的就是鹅的胃了。
“看上去像个年轻人啊,”国王说:“你不会打算在生日宴会上把平民喂给那只鹅吧?你也不是那么急着要金蛋的啊?”
“他要偷我的镜子,”贝鲁娜抗议说:“既然今天是我的生日,那我有权利决定怎么处置他。”
国王把目光转向凯兰:“年轻人,你来这有何贵干啊?”
“仙灵王给了我一个任务。”凯兰答道。他希望提到塔里昂的名字能让事情变得顺利一点。国王们之间应该互相尊重对吧?“我和我的朋友们要打败两个女巫,但我们不知道该去哪找她们。我们想向魔镜寻求帮助。”
国王点点头,捋了捋胡子。“那就把你和你的朋友们当作我的客人吧。”
凯兰咧嘴一笑。“好欸!”
“鲁娜,我觉得给他们看看镜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只有三个人,不可能搬得动,而且……唔,他们现在是客人了。”国王向他们眨了眨眼睛。“代我向仁慈的领主问好,好吗?我可是长途跋涉回来了。”
他没有听到贝露娜的呻吟,但他能感觉到。“约沃大人,您的招待太慷慨了。”她说。“但……我尊重你的决定。”
国王走了,拍了拍鹅的头。贝鲁娜把凯兰放在手心。她小心翼翼地把其他人也抱起来放在掌心,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始走路。她的步子迈得很大,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这确实是一间卧室。
她把它们放在镜子前,双手抱在胸前。“搞快点,”她说:“你走运了,阿尔比俄里克斯1今晚不会吃了你的。”
“谁会给鹅起名叫阿尔比俄里克斯的啊?”露比嘀咕说。
凯兰抑制住自己的颤抖,走近镜子。他在镜子里看到的男孩,披着斗篷,由于旅行瘦削了不少,不过看起来比几周前的他更加高大。更像一个英雄。
“魔镜啊魔镜,”他问:“我在哪里能找到女巫希尔达?”
什么也没有发生。
凯兰皱起了眉头。
“你得先告诉它一点它不知道的事,小不点,”贝鲁娜说。“镜子可不会提供什么免费的晚餐。”
“唔,一些它没听过的东西。”特罗扬重复道。他把手放在凯兰的肩膀上。“伊德尔隆之镜,吾名为特罗扬,我并非生自艾卓。”
“啥?”露比相当疑惑,但魔镜已经启动了。
冬日呼出的雾蒙上了银色的镜面。凯兰不得不伸手把它抹掉。在凝结的雾气下面,他看到了一座冰雪城堡,琢面闪闪发光,坐落在岩石悬崖之上。
“等下……我知道这是哪。这是拉伦特湖。哥哥以前带我去那钓过鱼。”露比说,不过接着就皱起了眉:“但战前我们去的时候那里没有结冰啊?女巫是怎么那么快就造出这么多冰的?”
“不知道,”凯兰说:“如果你肯带路的话,也许我们就能找到答案了。”
1.原文为 Albiorix,名字可以被解释为“世界之王”,在法国和意大利的一些记载中可以查阅到。据传为南高卢地区阿尔比西部落的父神/保护神。部分记载将他与马尔斯或阿波罗划为同等。
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