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
这是奥兰合众国某个还未赶上城市化的乡镇的一次火灾。烈焰张牙舞爪地从建筑的1楼向上侵袭,但消防人员却迟迟没有到来。
原本在一楼超市购物的人们惊慌地逃到了三楼,但火舌吞噬的速度远远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人群不得已一步步退至屋顶,向着爱莫能助的围观者呼救。
(资料图)
通向天台的大门为了阻止火情继续向上蔓延已被从外面堵死,但几乎全员慌张的天台上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来自大门后逐渐低微的锤门声和哀求声。
“开门啊!让我上去吧!拜托!”
在之前人们慌忙逃跑的时候发生了不小的踩踏事件,通向上层的楼梯间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失去呼吸的身体,以及更多因为火势的蔓延而燃尽的生命。原本女孩也被众人认为是不幸者之一,但她仅仅只是在推搡中脑袋撞到了墙壁而昏了过去,醒来时她面前那扇通向自由的大门便已紧闭,让她原本认为的死刑变成了无法撤销的死缓。
远处传来了消防车的鸣笛声,天空也在此刻阴云密布,但女孩不知道这一切,在她目之所及的地方只有来自炼狱的烈火以及如同受刑者哀嚎的噼啪声。
不行,他们听不到我的声音。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后,女孩最终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一直都是一个人。
奥兰合众国对待天权者的态度和天央共和国完全不同,如果说天央将天权者当作下等公民的话,那奥兰则直接将他们认定为天生的罪人,只有终其一生无条件为人类服务才能赎清他们的罪过,如果一对夫妇生下一名天权者孩子,那这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是这一家的奴隶,童年将学习各种服侍他人的技能,成年将成为父母随意差遣的工具,中年会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人类兄弟姐妹的工具,老年将成为为家族晚辈的奴仆,终其一生没有自由,最关键的是,由于奥兰的社会环境普遍将天权者视为不必要之物,又因为天权者生育的后代有更大概率是天权者,所以成年的天权者没有成家的权利。女孩是一名未觉醒的天权者,今天她只是想要出门采购一些给亲弟弟用的尿布等东西,但意外却将她逼上绝路……
连生命的最后,也是一个人……不,或许在这里死去反而是我的解脱,那无穷无尽的非人未来是我煎熬的痛苦,那我在此终结不就不需要继续煎熬了吗?
拖着疲惫的身躯,女孩倒在了三楼火场的中央,那里因为空旷还没有被火焰蔓延,在女孩眼里却是她通往天堂的中转站。
好温暖……
周围的火焰已经将三楼烘烤得变成了火山口,就在这个地方,女孩第一次如同婴儿一般安稳地睡着了,不用考虑明天繁重的奴仆工作,不用担心名为父母的奴隶主随时会落下的皮鞭,什么都不用想,只需安睡。
女孩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从空无一人的超市三楼醒来,但这里没有火舌,周围除了房间的内墙什么都没有,外界也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女孩一时间有些茫然,双眼不自主瞟向楼梯间的方向,那里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扇门。
“穿过它,然后获得新生。”
不知为何,女孩心中响起了这么一句话,她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她的内心此时无比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
天堂。这是女孩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先前浑身的疲劳早已消失,怀着对天堂美好的畅想,女孩握住了那扇门的把手,随后轻轻推开……
“这……”当天台上的幸存者们打开了那一扇通往三楼的门时,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无比震惊。
因为突然的天降暴雨以及赶到的消防员,火势迅速得到了控制,但不管先前的火势多么猛烈,也不可能造成眼前的景象:三楼楼梯旁的那个大型房间完全消失,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下方二楼内不被烧焦的一切,但消失房间一旁的几个储藏室还在,虽然烈火吞噬了里面所有的物品,但原本与消失房间相连的墙壁、地面等都出现了无比光滑的切面,就好像那个房间被整个与周围切割后掏空一般。
在经历了一连串的事件之后,女孩也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来到天堂,自己不知为何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完全陌生的建筑风格,面部特征奇异的人群,大街上各种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最要命的是到处都是听不懂的奇怪语言。
“喂,小鬼,你看着不像本地人,麻烦证明一下身份,最近外部的非法移民太多了,配合一下工作。”在大街上毫无目的闲逛着的女孩突然被两个警察拦住了去路。其实10分钟前两人便已察觉到了女孩的异常,那毫无规律的行进轨迹和明显是外国人的金黄发色早就让她成为了重点关注目标,只是他们拿不准她是不是外国旅行者,再加上境内法律规定所有成年人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接触陌生孩童都构成骚扰,所以警察决定暂时观望一会儿,最终他们在排除入境旅游的可能性之后选择上前确认。
当然,身在他乡的女孩不可能听懂他们说什么,面前这两个高大可怖的成人说的陌生的语言带给她更多的是一种恐惧,而女孩涉世未深的慌张在他们锐利的瞳孔下无处遁形。
“带走。”依旧是女孩听不懂的词汇,但两人粗壮的手臂伸向自己的那一刻,某些不需要语言来传达的情感开始攻击她的大脑皮层。
“唉!站住!这丫头果然不对劲!”转头就跑的女孩不仅让警察确信了她非法入境,还将她常年作为奴仆对意外所获的自由的强烈守护意识彻底激发,加上她平常被迫锻炼出的速度,导致一开始警察们甚至一度将其跟丢。
“他娘的,小不点还跑得挺快……”在转过一个路口之后,路两旁数不清的小巷让二人不由得连声叫骂,随即拉住路边的一个男孩就问:“喂,刚刚从这里跑过去的一个金发的小女孩在哪?大概十来岁,你这么高……”
“你们……是谁啊?”男孩疑惑的反问让两人血压瞬间上升。其中一人拽起男孩的衣领,随后粗鲁地将他快要按在自己身前:“TM的我们是谁?你是瞎吗这么大的警徽看不见?还是说你也是非法入境所以不知道?”
“啊,抱歉抱歉,刚刚没看清楚,不过,你们确定你们见到的人是金发不是黑发吗?”
“你小子难道觉得我是瞎了吗?再不说我就认定你妨碍公务了!”
“但金发的女孩不是向着你们背后跑去的吗?为什么你们要来这边找?”
“你……”怒不可遏的警员刚想一拳锤到男孩的脸上,但举到半空的拳头突然被他的同伴拦住了:“不是,什么金发女孩啊?我们的目标不是黑发女孩吗?”
“哈?你脑子是不是撞坏了?算了不管这个家伙了,我们走。”
“你才是脑子撞坏的那个吧?目标不是往前逃了吗?你怎么拉着我向后走啊?”
“嘿我就纳了闷了,你当时不是和我一起看着那个金发女孩往后跑的吗?难不成今天工作太闲了你脑子……等等……”
“等什么呀?大街上这么多黑色头发的,咱不要一会儿彻底找不到她……唉?”
大街上,之前还在为目标的问题大吵的两名警察渐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女孩……确实是向前方跑的……”
“的确……不是黑发是金发……”
远在几条街外,男孩气喘吁吁地靠在小巷的墙边,全身骨头似乎都要散架一般:“你这家伙……体力……也太好了……吧……”
“……”身旁的女孩一言不发地站着,全身还是有些发抖,望向男孩的眼神却少了一些戒备:“你……原来也会说奥兰语吗?”
“当然啦!我小时候住在奥兰,肯定会说……等等,你是奥兰人?我还以为你是哪个分部来的天权者……”
虽然男孩的话一时弄得女孩摸不着头脑,但她很快抓住了一个点:“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天权者的?”
“等会儿,我有点乱……一个人一旦掌握了自己的天权,在使用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只有天权者才能感觉到的东西一起释放,这件事情不是所有天权教成员都知道的吗?”
总之,二人虽然没有语言障碍,但交流还是如同两条平行线一般持续了很久。
“……也就是说,你不是天权教的成员,甚至在这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天权教的存在,来到这之前是在火场中等死,睁开眼睛就已经在这里了,对吧?”
得到女孩肯定的点头后,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理解万岁的表情。
“提比斯联邦……原来还有国家对待天权者的态度比奥兰还过分……但既然被发现天权者身份就会被处死,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虽然奥兰残酷对待她的过往历历在目,但在那里起码天权者还能活着,从男孩的口中她也了解了他的过去:出生于提比斯,但因为之后全家移民至更加发达的奥兰使得男孩免受生命危险,10岁那年他第一次接触天权教并被他们想要解放天权者的口号打动,最终加入,并于14岁那年掌握天权,之后主动申请回到提比斯进行地下活动。主动将自己的脖子伸向断头台,女孩对他无异于此的行为不能理解。
似乎就等着女孩提出这个问题,男孩之前稍显浑浊的眼神瞬间无比清澈:“那还用问?当然是为了解放在这种制度下被剥夺生存权利的天权者大众啦……没想到真的会有让我耍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但其实这只是本地天权教为了吸引外部有识之士的口号,我当然没这么伟大,我不过是想回到生我的地方看看,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然后找个理由去其他支部的……谁能想到天权教因为这里的成员太少直接内部规定来了不准走,我又不知道这件事……”
男孩逐渐低迷的语调证明了他的后悔,女孩察觉到了这一点,随即尝试转移话题缓解转阴的气氛:“你刚刚说天权者天生拥有天权,那之前你让那两个警察吵架的能力就是你的天权吗?”
很快,女孩开始后悔自己说的话了。
“你看到了吧?那两个大叔互相吵架的样子让谁都想不到上一秒他们还是目标一致的!不过我的天权不是简单的让人争吵,我叫他【线索中断】,这个天权解释起来有些复杂。首先,侦探在探案的时候往往需要多个线索形成逻辑闭环才能得出真相,人的思维也是,在确定一个目标的时候往往需要多重信息的锁定,任何一个信息的错误都会导致目标缺失或者错误。而我可以将这些指向目标的信息之一进行替换,让对方无法发现正确目标。不过这个天权有很大的限制,首先需要我知道他的目标当前的信息,然后通过说话让目标听到错误信息才能替换,其次每次说话只能针对一个人生效,最后,错误信息一旦被他人指正就会很快让目标反应过来,总之是一个限制很大的能力。对了,为了更好使用天权,我还自学了很大关于人的意识的知识……”
不知是不是男孩太久没人说话了,女孩只能一边听男孩灌输一些晦涩难懂的词汇,一边应付地点头答应。
“……所以基于我的知识,我推测天权的掌握与天权者的精神状态息息相关,天权者只是天权的适格容器,决定一个人天权的还是掌握时本人的情绪……等等……”
长篇大论许久的男孩突然住嘴,原本还在尬笑的女孩不解地望向他,却看见男孩闪光的双眼满怀期待地看着女孩:“你说你是因为在火灾中认定自己死亡的命运之后莫名其妙地来到这的,对吧?”
“啊?额……嗯。”跟不上男孩活跃的脑回路的女孩好不容易在大脑过载之前回答了他,接着就因为男孩诚恳的拜托不情愿地回到了出门后所在的大街上。
“是一处快被拆迁的老城区啊,住户都搬走了,但……你说的门在哪里啊?我只能看见一面老墙啊?”
女孩的表情就和二人最开始对话时的不知所云一样,她不解地望着男孩,边说话边推开了门:“不就在这里吗?你看不见?”
在帮铁末夸改变了记忆并送他离开后,艾克逊久违地向乔万娜提起了往事。
“……你还记得当时我开门后你的表现吗?如果不是我及时捂住你的嘴,怕是整个城市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个房间了。”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乔万娜依旧和以往一样总拿这件事调侃丈夫,而艾克逊并没有像过去一样红着脸打断这个话题,他的脸上满是因回忆起过去一切后的释然的笑:“现在想起来真是神奇啊,乔万娜,当初哪怕你天权触发后来到的不是那片老城区,又或者你没有遇到我这个可以对记忆动手脚的天权者,你都不会拥有像现在的生活啊……”
“你还说我?如果你没有遇到我这种天权的天权者,估计不仅仅是一辈子在提比斯畏畏缩缩地生活,说不定已经去见大地神了吧?”
“得了吧,你知道我当时已经很想逃走了,提比斯的天权教不仅为了维持存在而与当地政府狼狈为奸,内部的腐败现象也稀松平常,不然那天我为什么没有带你回天权教总部?”
“你说过了,新入境的天权者会被尸位素餐的教会成员当成向政府效忠的牺牲品,况且你在这之前已经和教会的关系僵化了。”
不知为何,看着表面上谈笑风生的父母,洛蒂心中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安,先前说好要戒烟的父亲已经弄得满地烟头了,而一向受不了烟味的母亲并没有阻止他。
“爸,妈,你们这是怎么了?还有,不是说要离开这里了吗?为什么屋子没有移动?难道移动不了?”
洛蒂的问题让乔万娜和艾克逊浑身一抖,接着,乔万娜将脸背向她,而艾克逊则将他那只沾满烟味的手轻轻放在女儿的头上不断抚摸,最后挤出一句咬紧牙关才说出来的话:“小洛蒂乖,你先到里面的屋子里去,无论外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动,如果我们的【家】突然消失了,就全力逃跑,逃得越远越好,不要回头。”
“怎么了?你不是已经帮铁末夸哥哥修改记忆了吗?难道除了他还有人知道……”洛蒂心中的不安最终转化为了恐惧,她的情绪逐渐开始失控,但话还没有说完,自己那娇小的身躯就被父亲拎起,在将其关入内室后,堵在门口的艾克逊听着门内洛蒂的哭喊声,强撑的面具终于破碎。
“那天,我走进了你的【家】,与你一起努力维系的这一个泡沫……还是要碎了……”
乔万娜没有回答,她视线已被模糊的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她眼泪凝成的水洼,恍惚间,那里映照出了曾经。
“……有了你的天权,我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至于知道房间位置的房间外的人会导致房间无法移动这个问题,我刚好可以解决!对了,你这天权叫什么啊?”
“我……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在先前我想叫它【漂泊之舟】,但现在,我觉得我更想叫它【家】……”
“……乔万娜,如果这一次我们能逃走,我希望未来能与天权教完全断绝关系,哪怕列为叛徒也没关系。以前我是一个希望保护一切的一腔热血的笨蛋,但现在的我只希望……能保护你……”
“唉?那个……能不能不要在被追击的时候说这些……本来脑子就很乱了……”
“……怎么办啊?虽然知道洛蒂也是天权者,但她的天权居然能够通过分析其他天权者的血液来复制天权……这要是被天权教的那群家伙知道了就难办了……”
“艾克逊,反正我们一直在逃亡,既然洛蒂天赋如此,我们不如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用这份力量去帮助那些限于困境的人们吧?”
“不行,太冒险了,我们好不容易才逃离了天权教的追击,这么做岂不是自己把脖子伸向断头台?”
“解放天权者大众……你当初说过这个。我们的生活本就是随时可能破灭的泡沫,一直都是你在拯救我,让我不至于在这个人间炼狱中消亡,我也希望为你做点什么。我早就和洛蒂商量过了,以她的能力开一家天权交易所,服务对象由你挑选,在不惊动天权教的情况下尽可能帮助那些痛苦的天权者,即使有可能有危险,我相信这一切都不会让我们后悔……”
内屋,洛蒂的哭喊和拍门声渐渐低微,艾克逊也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用一条铁链加固了内屋的门后抬起头,正眼撞见了眼眶红润的乔万娜。在对视了一眼后,两人同时来到放置成品临时天权药剂的柜子前,在一人拿走几支后,剩下的便连同柜子被毫不犹豫地推倒毁掉。
当有人知道并相信【家】的存在和当前位置后,【家】的大门将会被此人观测到。就在狱向上级发出消息没多久,他就收到了指令:原地待命,推元省主教已经得到大主教的默许,推元省的天权教常备机动小队将在大约30分钟后到达,到时狱只需要指引他们进入目标地点便可离开这里。
当然,狱不可能违背指令,只是在知道具体内容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愣了一下:“等等,我们支部什么时候有常备小队了?”
与此同时,城外某个荒芜的山坡,铁末夸将自己完全摊开,无所事事地躺在山坡上。
这是他在这四年多的高压生活以来第一次失去前进的方向,之前与他谈判的黑帮已经是他最后收集情报的手段了,此前他曾尝试自己收集,但整整一年时间的无用功让他明白自己的无力,在那次袭击之后,别说自己和人类政府了,据他所知连天权教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头好痛……”在烈日下躺了没多久,铁末夸便感到错综复杂的思绪终究开始反噬大脑,一股来自神经的绞痛死死缠住他,一瞬间,背后满是杂草的地面似乎比丝绸还要柔软,眼皮的重量也让他难以承受。
就一会儿……睡一会儿就好……
“铁末夸?”
即使因为疲劳即将失去意识,在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铁末夸依旧条件反射地弹射起身,本能地掏出腰间的匕首,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摆出迎战的架势。
“哇!你这家伙干嘛?是我啊!参!”眼前的一切因睡意而模糊不清,但对面声音中的惊慌失措他还是听得出来,而且……
“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收回匕首,用力揉搓双眼后,铁末夸的双眼终于得以分辨眼前之人,他这才收起敌意,问道。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啊!这里是我下班的必经之路,但你早上的状态实在不对劲,加上先前东方沉梦电话拜托我劝你回家,我这才请假要去找你,正愁该去哪里找你呢,就看见你躺在小山坡上,谁知道一叫你你就好像要杀了我一样的……”铁末夸的举动实实在在地吓到了参,即使现在误会解除,但参的声音依旧有着一丝害怕的颤抖。
“小梦?”虽然只是一瞬,但铁末夸放大瞳孔中溢出的那一丝犹豫还是被参发现了,“她怎么这么爱操心?你告诉她不用担心我,事情办完了我自然……”
话还没说完,一阵触电般的酥麻感开始在他的大脑皮层蔓延,紧接着铁末夸全身瞬间垮下来,明明全身的力气还没用尽,可意识的一切努力都无法支撑起躯体,那种感觉让他怀疑意识和身体的连接是不是已经中断,如果不是参及时扶住了他,狗啃泥就在所难免。
“你难道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小梦就不会担心了吗?仗着自己年轻精力旺盛而不断压榨自己,哪怕身上的伤口可以愈合,迟早有一天你的精神会崩溃的!”一股无名怒火瞬间冲入参的脑子,他使劲提起铁末夸的衣襟,言语开始变得激烈。
“……放手。”
“哈?”如果先前的怒火还不知道原因,那么此时此刻面前这个因为身高原因无法被自己从地上提起的家伙就算疲惫不堪也依旧摆着的那副臭脸已然成了参情绪的导火索,“你TM是猪脑子还是真的有病?老子不惜以当日三倍工资作为旷工的代价就算来这看你摆谱的?你真当自己是根葱啊?”
“我平时多出来给你的钱难道还不够你三天的工资?”
在铁末夸用如同谈判般威胁的表情和平淡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之后,参的另一只手无法抑制地奋力挠头,在强压着情绪咬牙切齿地说出一句“你呀”之后,双手死死拽住铁末夸的衣领,下一刻,他那青筋暴起的手臂先是将人像棍棒般抡起,随即猛地朝地上发力,铁末夸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砸在地上。
“你知道自己这个鸟样很欠揍吗?我忍你很久了!四年前莫名其妙来我家蹭住,四年了!你啥都不和我说也就算了,你知道小梦每天是怎么过的吗?她总跟我说,她希望你不要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她,你呢?这四年连个屁都不放!我都觉得她不是你伙伴了,她在你眼里简直就是随意使唤的保姆!”
参多么希望此时的铁末夸可以站起身,痛苦的忏悔也好,恼羞成怒地驳斥也好,那样至少证明他依旧在乎东方沉梦,而铁末夸确实起身了,但灰黑的瞳孔中的冷漠依旧是让人心寒的浓重。
“……这家伙就是个怪物!他的天权对社会没有任何的用处!今天他吃的是动物,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对人类下手?”
“……喂,你这个新来的身上好大一股腥味!该不会你是什么杀人狂魔吧?”
“……综上所述,你的天权完全可能会因为对人肉的吞食而使你堕落,有很大风险失控,我们天权教无法承担这样的风险,不能让你加入……”
参回忆起来了,那种因对他人的期待被撕碎的痛苦他曾感受过无数次,而如今的东方沉梦极有可能会在铁末夸那里感受到这种痛苦,而她这将近5年的单方面付出会让这种痛苦变得撕心裂肺。他不希望她经历,承受这份痛苦至今的他不愿让她经历。
“铁……”望着即将远去的铁末夸,参被堵塞的喉咙终于勉强出声,但面前的人影却浑身震颤,随后快速回头,向着城区的边缘舍命狂奔。
“等、等会儿!你给我站住!”参对于他这么做的原因一头雾水,但本能驱使着他快速追上去。
“……不,这不是真的,一定是我想多了,艾克逊先生一定是想要继续和我做生意才解除的能力,对,一定是的……”
离开【天权万事屋】之前,艾克逊改变了铁末夸的一段记忆,使他对于天权能力药剂的来源变成了“在隐秘地点与商人艾克逊多次交易”,切断了自己记忆中关于在万事屋经历的关联,自然也就让他无法想起万事屋的位置。可就在刚才,自己关于万事屋的一切记忆突然冲入脑海,连带着艾克逊之前的那句话:“为了保证万事屋不被他人发现,在将你的记忆替换后乔万娜将快速转移位置,这样你就算在未来想起了我们的事,也会因为记忆中的位置不存在万事屋而对那一段记忆的正确性存疑,毕竟在没有外界干涉的情况下人会绝对相信自己记忆的准确性,自然对于不准确的记忆会快速遗忘。”
本来应该在艾克逊天权干预下忘记的事情出现在脑海里的速度快得像是能力的瞬间解除,这件事连带得出的结论残酷到让铁末夸一时间接受不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向脑海中的那个坐标,然后——
是向着这个方向逃跑的洛蒂。
“铁末夸哥哥……”那个本该活泼的声音最后却以哀嚎结束于他的耳边,铁末夸努力伸出手,企图如同那个雪夜拯救东方沉梦一般,拯救那个孩子。
下一瞬,一股恐怖到让人战栗的能量从他的耳畔划过,可怕的力量让铁末夸不禁瞳孔涣散,好在触觉的真实让他重新集中注意——他抓住了她的手。
眼前的一切从失真中恢复,但手上冰凉的触感也同时传至大脑。是的,他抓住她了,但为时已晚。
“跟上!有目击者!”
为什么?他们一家与我毫无瓜葛,我们只是有生意往来,顶多算是合作关系,但……
“你说那个人和你交过手吗?既然他是天权者,那狱你身为一个天权教教徒,有试过找他入伙吗?”
这样啊,我还是太善良了……不,应该说,这将近5年的冷血亡命徒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铁末夸在这几年里并非没有使用天权,相反,他一直在使用,只是没有将虚影投射到现实,而是让在这几年间逐渐演化出的五个虚影的意识与自己轮番控制身体。他从未接受过这件事,只是在这场自导自演的游戏中遁入混沌,让一切随波逐流。
“这几年好玩吗?”“你看看你浪费了多少时间!”“随它去吧,他早就选择了毁灭……”“不!求你不要放弃!我不想和你一起消失!”
痴乐、狂怒、自哀、惊惧……这是铁末夸体内的每一个自我各自的代号,以及最后的……
“这5年一直向着堕落方向前进的你,辛苦了。”
……也是最初与他一起对峙杀手的,妄人。
“……原来如此,既然他不愿加入又与这些反贼共事,那也是反贼!”
远处的身影渐渐清晰,虽然除了先前交过手的狱以外自己一个人都不认识,但那些杀气四溢的视线显然来者不善。
真的是,我都不希望死了……
先前将洛蒂贯穿的能量已经开始蓄力,不论如何,铁末夸也算是达成了他的解脱,就是在那之后会委屈一下东方沉梦了……
“你小子给我清醒点!”
身体瞬间受到的一股强大冲击撞飞了铁末夸,连带着参的咆哮声贯入耳内。
在对方射出能量束之前的一瞬,参用尽全力撞开了铁末夸,随后在对面数人短暂的愣神时间里,他身躯迸发出的恐怖力量让他几乎是闪到了对面众人的身前,随后的冲拳更是直接洞穿了那位发射能量束的天权者的胸膛。
“铁末夸!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
对面没有因为一瞬间的减员而乱了阵脚,所有人当即撤出了一定的距离,其中一位的手臂瞬间异化成一把巨大的镰刀,死死盯住参的双瞳骤缩,随即向上方跃起,刀刃直指参的面门。
“……我也没有兴趣知道,比起你我更愿意和小梦做朋友……”
堪堪躲过尖刃强袭的参侧眼看见了一旁对着自己瞄准的另一人,情急之下的参全力甩出口袋里的水笔,力道之大有如子弹出膛,对方虽然躲了过去,但手枪的弹道也因为偏移而未能命中参。
“……我知道小梦为你付出了多少,我也明白你不愿在意……”
对方除了站在远处的狱和之前奇袭时阵亡的家伙,还有五双眼睛散发着各自的杀气,参已经明白自己这次凶多吉少,所以他最后朝着铁末夸大声喊道:
“……所以我请求你至少不要让她因你受伤!”
由于为了牵制住所有的对手不让他们去追击铁末夸,参终究还是用出了自己天权凌厉的一面:通过快速消耗自身摄入的能量而使自己获得极强的力量和速度,就算受伤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加快伤口修复。他凭借着这种速度让5个人疲于应对他的攻击,而他每一击的力量使得对面不可能无视他。
但伴随这强大威慑力的代价是极其短暂的爆发时间,这一点不止参明白,经受着参狂风暴雨般袭击的对手们更是从一开始就有这个判断,而这个判断又因参的身形肉眼可见地发瘦得到了印证。
铁末夸当然也明白,这5年的出生入死哪怕是他的自我沉沦,那一次次亲临死线的经历也至少让他有这样的常识。他清楚现在逃离这里才不会白白牺牲,可身体却在告诉他不应该一走了之。
“你还是没有从这个游戏中醒来,”正当铁末夸掏出口袋里那瓶从万事屋得来的最后一瓶血清准备直接喝下时,“妄人”的声音从他的脑海中响起,“你渴望成为英雄,但你不希望这个英雄的概念由其他人来定义,导致你的每一次悍不畏死都只不过是自我感动。”
“唉,不是,妄人你管他干嘛?好不容易能看看这个家伙又能创造什么乐子的机会都要被你打断了!”脑海中,“痴乐”扫兴的声音响起。
“别创造乐子了,拜托!我真的不想死!为什么我会和你们这帮变态待在一起啊?”“惊惧”颤抖的声音响起,连忙打断“痴乐”危险的发言。
“我的立场和以前一样,痴乐,我这么一届妄人从来不会给他提什么建议,只会指出他现在的状况。你也知道的,这家伙自从知道我只是个会耍嘴皮子的小丑之后就再也没采纳我的建议了。”“妄人”依旧语气平和,完全听不出他的情绪。
不远处,战况已经从先前的参的奇袭变成了他被其他人包围。那五个人在战斗中逐渐掌握了参的节奏,一开始的参一人牵制五人的情况已经完全逆转,现在的参需要同时注意五种不同天权的威胁,精神也逐渐疲乏,愈合的速度逐渐跟不上伤口的产生速度,而这一切仅仅发生于几十秒内。
铁末夸无视了脑内的嘈杂,他的目光看向了完全愣在一旁的狱。在先前狱出现之时他便明白了,万事屋的位置只有可能是他泄露的。
“你说的对,妄人,我一直是在自我感动,”握紧了手中血清的铁末夸开始向狱快速冲刺,“但谁说只有认清一切才能前行?”
转瞬间,他的身形便来到了狱的一旁,而正处于混乱中的狱并未注意到他,待到他反应过来便为时已晚。
“你、你……”狱那语无伦次的模样铁末夸曾在别人身上见过无数次。他将手中的血清塞入狱的手中,眼神中晃过的怒意不禁让狱浑身战栗:“我知道天权教在通缉万事屋的人。如何?一个完整的家庭在你眼前破碎了。这么多年了,你最终也成为杀手帮凶,和5年前的那位刽子手一模一样呢,孟祈游。”
孟祈游。
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自己了?狱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栋普通的建筑。曾经自己在这里度过了不愿遗忘的童年,他曾发誓自己要永远地记住这里,但现在的它仅仅剩下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为了获得足以复仇的力量,这是狱加入天权教的初衷。为了这个目标,他不惜弄脏自己的手,只求更加强大,直到望着在自己脚边跪地求饶的杀手时可以说出那句“感受失去的痛苦吧”。他做到了,他成功地让别人感受到了失去之痛,就在刚刚,他让女儿失去了父母,他让丈夫失去了妻子。他变强了,随后不出意外地成为了加害者。
“你手中的是临时天权血清,15分钟时限,可以口服。杀了我吧,摆脱一直折磨你的过去,成为你所希望的那个杀戮机器吧……”
铁末夸如同诅咒般的耳语回荡在狱的耳畔,那个声音来自过去,但此刻却如同地狱火的吐息,一步步摧残着狱的神志。
“不!我不是杀戮机器,也不可能变成杀戮机器!我以为万事屋里的都是亡命徒,根本不知道他们……”
“可你间接害死了他们,在他们被屠杀时你没有阻止,你和那些刽子手一模一样,无需狡辩,正如同现在的他们要杀了我和那位我的伙伴时你的无动于衷,哪怕我的同伴与此事毫无关联。”
“不,铁末夸,我……”
狱转身想要抓住那个曾长期处于伤疤中的身影,但手掌滑落,那个身影却如同泡沫般崩解消失,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这不是幻觉!手中的血清让狱意识到刚才一切的真实,可这个真实又带来了更大的迷惘:既然血清出现在自己手上,那铁末夸的身影又为何是虚幻?
为了获得足以复仇的力量而加入天权教……
天权教……
狱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震惊。
这是……大地神让我赎罪的怜悯吗?
……
身后震天的喊杀声渐行渐远,铁末夸的步伐却并未减缓。
在来到狱的身旁并将血清交给他后,铁末夸本体便快速离开了狱的视野,只留下一个由“妄人”控制的虚影在原地和狱交流,根据“妄人”的说法,他成功让本就自我怀疑的狱相信了这一切是天权教的至高神——大地神的神迹,让其加入战场与参一起战斗。但这个方法只能拖延时间,而且在此以后御咏县对他和东方沉梦来说都将不再安全,自己的命是参拼死换来的,自己只有不让东方沉梦受伤才能不辜负他,但对未来的走向他只有迷茫。
一路疾行了十多分钟,铁末夸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天权者隔离区的围墙了,这也使得他开始急躁起来。可下一刻,铁末夸快速蹬地减速,正准备横穿公路的他险些撞上从侧方疾驰而来的车辆,随后那辆越野车也在驶过他身边后紧急刹车,这一举动让铁末夸心中警铃大作。
“铁末夸,对吧?”那辆车停下的位置距离铁末夸约莫十步左右,车上的人没有下车,只是对着他喊话,得到的只有一旁刮过的风声。
“如果是,请在十秒内上车;如果不是,请快速离开,并转告铁末夸本人这辆车的车牌号,就说东方沉梦在车上。”
车上的人话音刚落,铁末夸就已经来到驾驶室门口,举起拳头准备破窗。在听到对面喊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铁末夸就已经大概猜到了他们之后的话。也许是那个不死心的黑帮吧,铁末夸这么设想,随即脑海中已经出现了几个破窗后的应对手段。
砸向玻璃的拳头依旧在半空,可此时汽车的缝隙中突然射出一道液体,这股液体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流向像细线一般捆住了他的拳头,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从细线之上又伸出一道分流,如法炮制地制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看来你是。你可以选择离开,只要你愿意舍弃东方沉梦。时间不多,你还有五秒考虑。”
对方是天权者,暂不清楚是否为天权教成员,但实力远超自己。铁末夸在做出这个判断之后便意识到这个判断毫无意义,自己除了选择外没有其他选项。
没有回旋的余地,铁末夸只能点头,下一瞬,他便感到后颈处传来的重重一击……
阳光下,越野车继续行驶,昏迷的铁末夸在被抬上车后就一直一动不动地躺在后座上。
“明明没有弄晕他的必要吧?只需要我露脸和他说清楚就行了……”端坐在副驾驶的东方沉梦有些气恼的看着一旁握着方向盘的女性,自顾自地嘟囔着。
“从你的描述来看,他大概还是会固执己见,还是这样更保险,更何况……”女性即使双眼依旧眺望着前方,却将东方沉梦的自言自语听得一清二楚,“你说过他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这不就是个机会吗?”
“我……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屹立在战场上的参眼神无比惊异,身边的地上只剩下成河的血水,加上后来加入战斗的参在内的其他七人甚至连骸骨都没有剩下。
“这便是你一直不愿意面对的那一面,”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参的大脑中回响,“除了动物肉,你也可以食用人类和天权者的血肉。这个能力是违背伦理道德的,你一直都在避免接触它。”
身体里血液循环的速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参现在仅仅是甩动手臂,那阵破风声就已震耳欲聋。
参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情绪总是容易失控了,那不是经历所导致的,那是由于体内对鲜血的渴望长期被道德感束缚从而产生的狂躁。
“但这还不是极限,随着你不断吞食天权者的躯体,你的力量将会越发强大……”
“够了!我已经完成了拖延时间的目的,顺便为社会解决一批危险分子,这份力量就到此为止了,我不会贪图强大,不会就此变成危险分子!”参强硬地打断了脑海中的声音。他不清楚这个声音是怎么出现的,他也不想去管,他也不会屈服于内心的欲望。
那个声音轻叹一声,随即开始在参的脑内逐渐消弭:“人在第一次跨过界限之后,就无法控制自己了。天权教教皇永远都在注视着每一个天权者,就像大地神会平等地祝福所有的子民一样……”
“狗屁大地神……”参下意识地咒骂了一句,可先前的经历依旧在脑海中闪烁着。
“我当时绝对是昏头了……一直站在后面的那小子突然冲上来帮我,可我鬼使神差吃掉一开始那个人的尸体后明明力量已经够了,为什么最后还是杀了所有人?我本来没想吃了那小子的……没错,我当时绝对是不清醒的,清醒的我绝对不可能这么丧尽天良……”
晚霞已至,夕阳优哉游哉地将身形藏入地平线,残光打在参走向隔离区的背影上,参就这么望着自己逐渐伸长的影子随前行的脚步逼近隔离区……
附件:天权教介绍(教徒版)(节选)
天权教是一个以宗教为表象,具有一定政治性质的组织,以某地为总部,在部分国家设有分部。教内存在不同等级,对应不同的权利和义务。
教众(蚁级):天权教最广泛的群体,包括绝大多数天权者和部分信仰本教的普通人。在这些人的概念里,天权教只是一个教会组织,对天权教认知有限,对教会不承担任何责任,可以参加教会的一部分社会活动,可向教会捐赠,来去自由,无需登记在案。(另:此等级不允许知晓天权教的更多内容,如若知晓,则天权者将被视为教徒,普通人则会被不择手段地要求保密)
教徒(鼠级):天权教正式成员,教徒均为有能力且愿意为教会服务的天权者,本身具有一定自保能力,必要时可以成为教会的武装力量。所有成员均需登记,加入后终身不可退出,如若擅自叛逃将会被教会通缉。对天权教负有保护和“输血”的责任,同时受到天权教保护。
主教(犬级):天权教地区总负责人,对当地所有教徒拥有管辖权。
大主教(虎级):天权教国家分部负责人,对当地所有教徒和主教拥有管辖权。
十三神使(骑士):天权教特殊成员,履行开拓天权教未来的职责,其名号可继承,继承权向全体教徒及以上成员开放。
教皇(圣子):天权教的精神和实际领袖,统领整个天权教,并会不时对教徒及以上成员降下神旨。
我们曾经行走在错误的道路上,最终导致被自己的信仰所背叛,我们会记住这块伤疤,一路前行,直到寻至天权者的光明未来。
至高天已死,大地神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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